广州日报全媒体记者梁超仪 通讯员邰梦云 唐艳丽 田甜通盈配资
在全球最高的高原青藏高原上,河谷上延绵了一片震后涅槃重生十五载的新城——青海玉树,平均海拔达到4200米。8月初,巴塘草原的草甸上缀满了蓝色、黄色的小花。格桑花盛开,意味着来自广东的“光明行”医疗队又要回来了。牧场上、结古镇上的居民,热切地等待着这些“光明使者”一年一度的回归。
第八个中国医师节前夕,广州日报记者跟随中山大学中山眼科中心“光明行”医疗队深入到青藏高原的腹地中,与医疗队同吃住,首度深入披露了十三年来这群怀有质朴初心的医者,在雪域高原上开垦出一片“光明之路”的足迹。
重见光明:一个孤儿的命运被改写
结古镇上的扎曲河波光粼粼,山谷上的结古寺经幡飘动,清脆的铃声在空中响起。“这里越来越漂亮了,小树也长起来了。”从机场去往旅馆的路上,坐在车里的中山眼科中心防盲治盲办公室副主任黄文勇喃喃自语。
今年57岁的黄文勇,头发已经花白了。2013年,中山眼科中心医疗队跨越千山万水来到玉树,这一年是震后重建的第三年,条件仍然比较简陋,黄文勇一行有的睡在办公室里,有的睡在医院的病床上。
从2015年至今,一个令医疗队一直牵挂着的小男孩长大了。在医疗队驻扎的玉树八一医院里,他笑意盈盈,闪亮着明亮清澈的双眼。这名男孩的名字叫江才,因父母病逝,一直跟随着奶奶长大。2015年,9岁多的江才跟随奶奶上山挖虫草,双双被雷击中,奶奶倒下了,江才因雷击导致双目白内障失明。
当江才来到医护队身边时,黄文勇几乎不忍目视:全身曾被烧焦的皮肤惨不忍睹,那个看不见世界的小男孩怯弱地揉着双手,无助地坐在一个角落里。随后,由黄文勇主刀,为江才的右眼开展了小切口白内障摘除和人工晶体植入手术,让他重新看见了这个世界,并在社会热心人士帮助下重返校园。去年,由医疗队的黄圣松教授出手,为江才的左眼实施了白内障手术。
此刻,江才用明亮的双眼看着医生们说:“我准备升读高三了,我的理想是做一名眼科医生,可以帮助更多的人。”
“要努力学习,寻找自己的梦想。”黄文勇告诉江才。医疗团队见证了这个小男孩的成长,定期的复诊降低了江才白内障手术后的并发症风险,守护了他来之不易的光明。
江才的故事是过去十三年来“光明行”医疗团队在这片土地上为3000多只眼睛恢复光明的一个剪影。团队曾创下单日140台白内障手术的纪录,远超当地一年的手术量,这些患者中,既有百岁老人,也有几岁的幼童,通过手术,得以重新看见这个世界。
守护光明:一群医者十三年的无怨无悔
8月5日早上8时许通盈配资,八一医院的门前围了一圈又一圈的人。听到玉树“光明行”医疗团队一年一度的回归,牧场上的牧民和结古镇周围的居民在家人的陪伴下纷纷来到医院,甚至还有来自四川甘孜、西藏那曲的患者,他们激动地等待专家教授们出现。
他们并不知道,前一天晚上刚发生过一个紧急情况:当晚10时许,来自广东医疗队的群里汇报,一名护士晚饭后感觉不适,有轻微拉肚子症状,畏冷。
“危险!不要乱动,立刻就医。”高海拔高原上,一个轻微的感冒也可能发展成肺水肿、脑水肿而夺命。经检查,该护士的血氧已下降到67%,完全无法走路,最终确诊肺炎。“今晚在医院,明早立即下撤。”凌晨2时许,获悉队员生命体征转向平稳,安排好转运事宜后,负责联系下撤事宜的黄文勇、刘斌才匆匆睡下。
这一幕似曾相识。2015年,参加玉树“光明行”的叶医生,在八一医院手术室内专注地工作数个小时,一出手术室便感觉身体不适,迅速就医后确诊肺水肿紧急下撤,在ICU躺了一周才顺利出院。
“一定不能硬扛!有不舒服要说出来!”黄文勇坦言,千万不能对高反“轻敌”,要把队员们平安健康地带回来。
8月5日,57岁的多吉与他相依为命的80岁母亲顺利拿到了号纸,完成了检查。通过白内障手术,失明的母亲恢复了光明,高兴地抱着儿子。
“没想到母亲有生之年还可以看见我。”多吉说。母亲不仅可以看见他,还可以重新看见这片高原的蓝天白云、土地上孕育出的花朵。多吉介绍,如果没有医疗队,母亲还要活在黑暗里。“母亲年纪太大了,家里条件有限,如果坐大巴到西宁做手术,车程就要10多个小时,老人的身体熬不住。”
“这些藏民同胞很淳朴,他们感谢的方式也很淳朴。”参与过多次玉树“光明行”的王德才教授表示,有的藏民同胞一直坚持等到医疗队离开才回家,“前一天明明复查完了,第二天还要坚持来送哈达,有时候医生身上挂满了患者们的哈达。”
作为十三年来未曾缺席过一次的医疗队员,护士李月桃仍然清晰地记得2013年的一个瞬间:当时医护们打包好医疗物资准备离开,后来赶到的20多名患者及陪同家属突然齐嗖嗖跪下,在场的医护愣在原地。他们转身重新拆开那些打包好的医疗物资,重新布置好手术台,当晚重开的手术室一直持续到晚上11时许,二十多名患者重新拥抱了光明。
这一瞬间被多名医疗队员提起。作为当年的现场见证者,余敏斌教授、黄文勇教授、李月桃护士……好像从那一刻起,他们完成了一个无言的约定,十多年来一遍遍地重返这片土地,直到乌黑的头发留下岁月的印记。
今年,首次来到玉树的中山眼科中心副主任兼防盲治盲办公室主任梁凌毅教授,为一名角结膜肿物高度怀疑是恶性肿瘤的患者实施了当地首例角结膜肿瘤切除术,顺利解开了老奶奶眼睛上的“定时炸弹”。
以往,医疗队主要做白内障手术,现在还会根据当地的常见病、特殊疾病开展相应的治疗服务。经过多年的带教培育,玉树开始有了掌握白内障手术技能的医生,梁凌毅介绍,以后还将开展远程教学,提高当地医生的诊疗水平,“让更多的患者在当地就可以享受到眼科医生的诊疗服务和优质技术。”
播种光明:口袋里的“AI眼科医生”首次走进雪域高原
“妈妈的眼睛看好了,我没来得及看我自己的眼睛,现在我看东西还是有点模糊。”多吉告诉记者。由于海拔高、紫外线强,眼科医生比较紧缺,高原上居住较为分散,当地牧民的眼健康筛查和诊疗工作一度是个难题。
多吉的眼睛健康同样是中山眼科中心主任、医院院长林浩添教授的牵挂。今年,他将团队自主研发的全球首个眼科大模型ChatZOC引入玉树。这个口袋里的“AI眼科医生”十分小巧,通过手机端这一个载体,可以与患者交流、互动,了解患者的症状,再通过手机摄像头拍摄眼前段图片,结合病史分析给出初步诊断,“这个操作过程不需要专业医生,通过医生或身边人辅助操作,效果一样。”
作为“先头部队”队员,中山眼科中心国家巡回医疗队成员罗明杰副研究员带着这个口袋里的“AI眼科医生”来到了玉树州囊谦县及玉树市下辖乡镇卫生服务中心开展试点工作。
玉树下辖的隆宝镇中心卫生院院长才仁多杰告诉记者,隆宝镇有9600多人,以老年人为主,当地人白内障、黄斑变性等致盲眼疾较为常见。然而,当地并没有眼科医生,相关的设备及诊疗经验较为缺乏,由于未能获得及时的筛查和治疗,一些牧民的眼疾越拖越重,最后失明。
“这一眼科大模型的新技术,很好地弥补了我们的短板。”多杰介绍,除了院内医护,镇上18个村医纷纷赶来学习,并立即应用起来。现在,这一口袋里的“AI眼科医生”已经成了隆宝镇医护的重要工具,“入户筛查时,我们只要把手机举起来,‘AI眼科医生’就能辅助诊断并给予就诊建议,大大提高了牧民们主动看眼疾的积极性。”
十多年来,林浩添深刻地感受到当地人对眼健康的渴望,“将‘AI眼科医生’引入玉树,给他们留下一个长期的眼科医生助手,让他们自己也能做初步筛查,更多地了解眼健康知识,及时发现眼疾。我们通过推动5G眼科智能巡诊车、ChatZOC眼科大模型、慧眼移动医院等创新技术成果逐步在玉树落地应用,推动人工智能前沿技术与高原防盲工作深度融合,让个体拥有守护光明的能力。”
记者手记:他们用爱谱写光明之歌
心跳加速、头晕、行动困难、戴着氧气鼻吸管不断调整入睡姿势,最后只能半坐着度过高反的漫漫长夜。没有亲身感受,便难以理解到医护人员的艰辛。这种直面高反的难受和考验,是医疗队员们每年必须面对的“课题”。
像履行一份约定一样,他们每年都未曾缺席,在这片土地上留下了生动的剪影:疲倦地默默在手术室吸氧;为了争取多一点时间多做几台手术,让更多个体可以恢复光明,放弃中午回到咫尺之外旅馆休息吸氧的机会;口袋里装着‘AI眼科医生’,在高海拔地带穿过无人区时,他们想的仍然是患者:山路这么崎岖,他们看病该有多难……
“我们就是在撒播一些火种,然后等待它熊熊燃烧。”一位医生说。今年,自费而来的志愿者昊昊,是一名从加拿大飞赴而来的17岁青年。他独自前往玉树加入志愿者队伍,见证了这些医者的守护。即将申请大学的他,立下了做一名医者的志向。
每一年的玉树“光明行”即将结束时,护士李月桃总喜欢一个人在黄昏夜色将近之时来到观景台,俯瞰着这座已被她当作另一个故乡的城镇,“震后第三年过来,当时这片灯火只聚焦在中心,周围很荒芜,每一年来,我都发现灯火在外延,越来越多的居民楼沿着扎曲河延伸到了更远的地方。”
一年又一年的玉树光明之约通盈配资,这一片灯火逐渐根植在当地人的心中,根植在与当地建立深刻链接的眼科医生心中,根植在未来更广更深远的“光明之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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